《西厢记》要表现这样的思想内容、要展开这样的矛盾冲突,就不能不对元杂剧某些体制有所突破、有所革新。元杂剧的通例是一本四折演一个完整的故事,也有的一本五折(如纪君样《赵氏孤儿大报仇》等)、六折(如张时起《赛花月秋干记),已供,曹様亭本《录鬼簿)注云:“六折“),而王实甫的《西厢记》却洋洋细细写了五本二十折(有的版本把第二本的楔子也作为一折,则全刷为二十一折)。王国维说:“若《西厢记》之二十折,则自五剧构成,合之为一,分之则仍为五。此在元剧中,亦非仅见之作。
昆曲《西厢记》剧照如吴昌龄之《西游记,.明凌檬初《西厢序》云:吴昌龄《西游记》有六本,凌氏又云:“王实甫《破窑记》、《丽春园》、《贩茶船》、《进梅谏》、《于公高门》,各有二本。关汉卿《破窑记》、《浇花旦》,亦有二本。‘此必与《西厢记》同一体例。“《西游记》六本二十四折,据近人考证,为明初人杨景贤撰,元杂剧中的其他多本戏,或者全部佚失,或者仅存片段,已经无法判断剧本的全貌。只有《西厢记》完整无缺地流传下来了,其规模之宏大、结构之严谨,在元杂剧中是罕见的,这是对元杂剧结构体制上的一种突破和发展。
昆曲《西厢记》剧照在主唱角色的分配上,《西厢记》也有创新。元杂剧一般是一本戏由一个角色主唱到底,其他角色则只有道白和动作,而没有唱。一个角色可以扮演不同的剧中人,如朱凯的《黄鹤楼》由正末主唱,正末在剧中前后扮演了赵云、禾徕、姜维、张飞四个人物。关汉卿的《单刀会》也是正末主唱,正末在剧中前后扮演了乔公、司马徽、关羽三个人物。也有的戏变换了主唱角色,如武汉臣的《包待制智赚生金阁》,就由正末、正旦两个角色主唱,但这在元杂剧里是极个别的。
昆曲《西厢记》剧照这样,就形成了以正旦主唱的“旦本”戏与以正末主唱的“末本”戏之分,有的还在剧名上标示出来,像关汉卿的《望江亭中秋切齡旦》即旦本戏、李致远的《都孔目风雨还牢末》即末本戏等。由一人主唱,可以充分抒发人物的思想感情,表现心理变化细腻而有层次。但这种体制也有它的局限,有的人物该唱而不能唱,不能很好地抒发思想感情;由于主唱角色不变,变换主唱人物(同一演员扮演了其他人物),只限于以男换男、以女换女,而且在变换过的戏里,原来的主唱人物不能上场,这都给展开情节、刻画人物造成了一些限制,很不灵活。
昆曲《西厢记》剧照《西厢记》打破了一本戏由一个角色独唱的限制,不仅一本戏里不同角色都可以唱,甚至同一折中不同的角色都可以上场、都可以唱。第一本戏是张生主唱,第四折里张生、莺莺都有唱第二本第一、第三、第四折为莺莺唱,楔子为惠明唱,第二折为红娘唱;第四本第一折张生唱,第二折红娘唱,第三折莺莺唱,第四折张生、莺莺都唱;第五本第一折莺莺唱,第二折张生唱,第三折红娘唱,第四折张生、红娘、莺莺都唱。
昆曲《西厢记》剧照剧中主要人物上场不受限制,又都可以唱,展开剧情、刻画人物灵活,这又是对元杂剧主唱角色分配体制的一种突破和发展,丰富了元杂剧的表现手段,改变了元杂剧那种“叙事每苦匆促,无蕴蓄徊翔的余地。描写也苦于草率,不能尽量地展施着作者的才情。布局也为了这,而少有曲折幽邃的局面“的状况。
昆曲《西厢记》剧照一部五本二十折的大戏,剧作家创造性地在前四本戏的末尾,于套曲之外,又加了〔络丝娘煞尾〕的曲子预示后面的剧情,对戏剧情节起着上下勾连、使戏剧完整的作用;又有吸引人们继续看下去的作用,如第一本末之“则为你闭月羞花相貌,少不得薯草除根大小”,第二本末之“不争惹恨牵情斗引,少不得废寝忘餐病症”,第三本末之“因今宵传言送语,看明日携云握雨”,第四本末之“都则为一官半职,阻隔的千山万水”,与说唱文学中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相似而有开创之功.
昆曲《西厢记》剧照《西厢记》在艺术形式上的种种革新和突破,是它所表现的内容在戏剧形式上的反映,是王实甫“离经叛道”精神的一种表现。由于这种突破,使《西厢记》既具有南戏展开冲突曲折尽情、使用歌唱灵活的特点,又具有北杂剧结构严谨精炼、以唱抒情淋漓尽致的特点,是元代集南北剧之长于一身的唯一杰作,所以胡应麟说:“杂剧自唐、宋、金、元迄明皆有之,独戏文《西厢》作祖。““今王实甫《西厢》为传奇冠。“王季烈说:“王实夫《西厢》(原注:即北西厢),才华富瞻(张案,当为“赌“之误),北曲巨制,其叠四本以成一部,已开传奇之先声。且其词藻,亦都有近于南词之处。”
参考资料
《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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