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宁诗体因乐体而演进昆曲音乐概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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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界分严密的学科,必然存在一个高度区别于其他学科的、排他性的核心界域。这个界域最能体现学科特性,但也往往是人迹罕至的地带。

《昆曲音乐概论》,顾聆森著,山西教育出版社年12月版。

如果我们本着寻找内核的动机,试着将昆曲研究从外围逐渐剥离、剪裁,我们发现,很多交叉地带可以首先裁除。再然后,涉及内容的研究也往往可以清晰剥离:

如我们研究昆曲作家作品,大可以采用与诗文相通的手法,从知人论文的角度,从生平经历乃至心路历程入手。另如所谓主题研究、语言研究等内容,也都与诗文大同小异。

大约言之,内容研究大多可以互相参通,而形式探究较难彼此代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在强调:很多艺术研究的本质其实是形式研究。也许经过剥离才能发现,原来形式研究往往构成了艺术门类研究的核心。

对昆曲研究而言,涉及艺术本体的研究显然构成了研究的核心界域。但如将这一核心界域再度裁剪,我们又可以将昆剧与其他戏曲比较类似甚或相同的部分,诸如舞美、舞台调度、化妆以及唱念做打噱当中一些同质的东西抽离出去,最后留下的,就只能是“曲学”了。

《昆曲与人文苏州》

当然,这里的曲学并非一般学者泛指的戏曲研究;而是专指文学和音乐交通的“昆曲曲学”。这个意义的曲学其实可以表述为一种关联性质的关系学,是研究文学(文、辞、词)与音乐(乐、声)关联和互动的特殊学科。

即此而论,“昆曲曲学”有三个核心视域:

一是律谱之学,即源于音乐角度的可以和歌、便于和歌、利于和歌的需要对文字和文辞构成的格律要求。这些要求表现为“格律谱”,即“文字格律谱”,是与“工尺谱”并列的曲谱系列。

她所显示的是音乐对于文辞的限定和约束,具体则显示为对于文字字声的多方面要求和限定。从词乐关系角度看,律谱的生成显示的是“以词就乐”的成果。

《李玉与昆曲苏州派》

二是“声歌之学”,具体指文词(文学)的音乐化手段和音乐呈现,其核心是谱曲之学和度曲之学。谱曲之学完成的是文词的乐谱化过程,度曲之学是其音乐呈现。

所以,这是一个既包括“框格”(曲谱),又包含“色泽”(演唱)的复合系统,二者之间也存在密切的制约关系。所谓“声歌之学”,其实体现了文词(文学)对于音乐某种程度的决定和影响。

第三是“词乐因应论”,是指从互动角度动态考察文词和音乐的相互影响和互动性生成。明清曲学一个贯穿性线索就是词乐关系。曾经发生在明清戏曲理论界的很多重要事件,诸如汤沈之争、双美说,乃至于一些习用的术语如“务头”等,都和词乐互动有关。

在这个意义上看,整个明清戏曲理论史,某种程度上就是一部词乐互动的历史。

《沈璟与昆曲吴江派》

具体看,以词就乐与律谱之学都因为词乐互动在明清两代有所发展;前者直接刺激了以乐就词的行为与格正理论的发展;后者则催生了律谱之学的再发展:如借宫、集曲、衬字等在明清戏曲发展史上都曾经较之前代有新的发展。

借助以上分析可以发现:昆曲曲学其实是一个极难介入的“僻壤”,这是由曲的复合性决定的。她必须集文学和音乐研究之精粹方能养成。兼跨和兼容是其显著特点,她追求的其实是文与艺的一统,也是技术和学术的统一。

也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越来越发现吴梅以及其曲学的独特价值。他的很多研究,不仅难以超越,甚至难以企及。

当今戏曲研究貌似繁华,很多学者也都出自吴梅先生门下,大有“天下曲学半吴门”之势。但如就“昆曲曲学”而论,却相对冷落,令人感慨。

顾聆森先生

吴梅“四大弟子”虽各有建树,其研究与昆曲曲学本自轩渠。四大弟子之外,卢前曲学才华出众,惜乎狂饮毙命。有钱南扬先生继承师范,于曲谱用力尤深。然世人多以南戏大家视之,以此蔽彼。其于曲学之造诣,世人难知。其弟子俞为民先生继承师学,屡有著述。然后学难续,踵继寥寥。

故当今昆曲曲学可谓一派寥落。究其原因,主要缘乎“文”、“乐”分离。故倡导曲学、普及昆曲音乐教育已经成为迫切需要。

而更为迫切者,则是学者曲学研究意识亟需唤醒,尤其是对于年轻硕博士学者而言,更亟需唤醒他们的曲学意识和研究愿望。

姑苏顾聆森先生禀才人之能,文乐兼通,弦诵并能。其于昆曲音乐和昆曲文学颇多沉浸。不仅能研究,有诸多昆曲研究论述问世;而且能创作,有不少昆曲剧本上演。早年还曾担任江苏戏曲学校昆曲班昆曲格律教师。所以,先生对于昆曲曲学洞若神明,对于昆曲曲学凋零的现状也每多感慨,急欲拯救曲学于危亡。

坚守昆曲理论高地一一顾聆森先生从研四十年成果展

先生本已年逾古稀,但仍老骥伏枥,志在奔驰。今所撰《中国昆曲音乐概论》一书,涵括声律、腔格、套数、宫调、伴奏等五大内容,拣择中国昆曲音乐理论最为核心者,厚积薄发,论说周备。不仅自成系统,且不袭成说,每有己见。

故此书不仅可以弘扬吴梅先生之曲学,而且可以引逗青年学者之方向,并可裨补古代文学研究之不足。

自蒙元罗宗信《中原音韵序》始,学者就有“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之说。然瞿安先生云:“一代有一代之声歌”,指出在一代有一代之文学的背后,潜伏着“一代有一代之歌曲”。文体因乐体而嬗递,诗体因乐体而演进。

惜当今学者,多画地为牢。精于文者往往昧于乐;通于乐者常常短于文。以致视小溪为浩瀚,以片石为巍峨。至有文学史所谓文体大家,多摒曲学而不解,且踌躇湫隘,自视雄浑,诚可付一“呵呵”也!

《聆森戏剧论评选》

故《概论》之出,不只可作区区文字读,实可作声声呼唤观。龙象蹴踏,非驴所堪。空谷足音,本自寂寞。若有宏富学子,借此书之招引,入昆曲曲学之门径,绍述先贤,广大前美,此不惟聆森先生之热望,亦瞿安先生颔首微笑所乐见也!

后学王不宁

己亥岁杪叙于古吴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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