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明式嫁衣,一曲游园惊梦。
嫁衣如血引人,游园不止惊梦。
我听着唱词,穿着嫁衣,看着你我恩怨是非,黑白剥离。
你说我入梦黄粱,我说你良心难安。
一曲唱罢,嫁衣褪下,你我天各一边。"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随着一声昆曲响起,我也准时的醒了。
凌晨两点三十分,不早不晚,正正好的时间让我叹口气。
走出卧室打开灯以后四下看了一眼,除了靠着墙放着的那个殷红的嫁衣之外,这个屋子里堪称是家徒四壁了。
“老板啊老板,你这个破玩意寄存我这里到底要多久啊?”
我嘀咕着就想去拿香烛礼拜一番,可我刚走到香烛旁边,我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完好无损的黄香竟然寸寸碎裂,放在桌子上的香烛的盒子好似被什么人给撕碎了一样化作了碎屑。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不知应该是什么反应才合适。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
昆曲再一次响起,随着声音锣鼓点的贴合,我就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人。
我这一刻心砰砰狂跳,艰难的回过身看去,虽然没有看到人站着,但是那个放在十字架一样衣架的殷红古典明制霞帔嫁衣却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脱离了衣架,就这么飘着。
别说我天生胆子小啊,就是胆子大的人见到这个东西也受不住恐惧。
我啊了一声后惊恐的躺了下去。
等我在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嫁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我最初的摆放一般不二。
好像它从未动过,而我是躺在了柜子的左侧,可能是昏倒时头倒像了柜子,我头磕出了一个大包。
轻轻的摸一下我都会疼的眼冒金星。
看着外面亮堂堂的天,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糟糕了,我好像迟到了……
这一刻我已经顾不上嫁衣到底动没动过这事了,我踉踉跄跄的回到卧室,拿起来手机看了一眼。
何止是迟到啊,我是干脆就翘了半天班。
我的手机已经被上面领导打爆了。
咽了咽口水我把电话打了回去,刚想说话,那边已经是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马军,你三千块还想不想要了?胆子大了,还敢翘班……”
一声比一声高的谩骂让我莫名的升起来暴躁。
“你以为我想要翘班?你自己整了一个嫁衣不敢拿回去,放在我这里,你这破玩意邪性的要死,你赶紧把东西拿走。我告诉你,你还真的提醒我了,一个月三千的工资我干嘛伺候你?滚吧,老子把你抄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情舒畅,可随之而来的茫然就占据了我的内心。
不对啊,我不是这个脾气啊。
因为我性格逆来顺受,别人都涨工资八九千了,我还是刚刚工作的价格三千二。
平时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打骂都是常事,我基本都是一声不吭的受着。
可是今天怎么……
我还没有想清楚,大白天的那个昆曲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唱的莺莺燕燕,一声就带我回到了古代的叫座的感觉。
我回过头看着那个嫁衣,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子恐惧感。
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性情大变,夜夜不停的昆曲貌似都和这个殷红的嫁衣有关系。
自己的那个领导是出了名的扣,他喜收古玩。
这个嫁衣就是他收来的,按理说他应该宝贝啊,怎么会突然放在我家里?
这玩意不会真的有什么说法吧?
我的大脑犹如走马灯一样快速的分析着。
可是我没有什么缜密的逻辑,这一切也只是一瞬间的清醒,随后继续是浆糊的状态。
昆曲的声音持续着,一句唱词借着一句唱词,让我逐渐的失去了自己的神志。
我浑浑噩噩的走向了嫁衣抚摸着纯正云锦做的嫁衣。
当我触摸了嫁衣后的三秒钟我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这个嫁衣已经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懵逼的看着这个女士的嫁衣,它竟然得体。
无论长短还是整体的感觉,它都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
“不是我怎么穿上了?”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脱下来嫁衣。
虽说我刚刚硬气的炒了我的领导,但是这个嫁衣据说是花了两百多万买的。
这要是我给穿坏了,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现在的我别说两百万,就是两百块都难得到。
想着我谨慎的开始脱。
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让我彻底炸了。
衣服是那种盘扣带腰带的设计,我需要解开腰带,而后打开盘扣。
这样才能够脱下来衣服,但是我竟然怎么都解不开这个腰带了。
我这里拽开了,一个闪神腰带又恢复了正常。
“公子,嫁衣与你有缘,莫不如你就从了它,穿着吧……哈哈……”
许是心情不好,我与腰带较真一次又一次解开时,虚空之中突然有女人用戏腔和我说话。
我惊恐的四处看着。
“你是谁?我告诉你啊,别恶作剧,我……我不怕的。”
说这话时我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这个声音貌似是用手捂着嘴笑得。
“哈哈,公子。何是恶作剧啊?奴家不过是实话实说嘛。”
我这一次听清了,声音是在我的身后出现的。
这嫁衣属实是挺沉的,而且大夏天,加上我急切的状态,我这一刻已经是热到了极致。
所以我身处湿漉漉的手扶着墙回头看。
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我的肩头上就出现了一只小手。
小巧玲珑,纤长有度。
饶是我这种对手没有什么想法的人在看到这一只手时第一想法都不是恐惧。
“好漂亮的手啊。”
说完了我才反应过来,我这个屋子里活物只有我一个,就算往死里说也只有小强蟑螂了。
这手……它是谁的?
我突然不敢动了,隔着嫁衣,自己的衣服,我依旧感受到了这只手带来的森森冷气。
“你,你到底是谁?”
“你这人真怪,想知道就回头嘛,奴家可是候着呢啊。”
娇滴滴,婉转的声音没有带给我任何的好感,反而是赐予我更加严重的恐惧。
听老人说,这个时候不能回头,因为回头会吹灭肩头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