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牡丹亭到桃花扇,传奇小说是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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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以载道,所谓文学与文字,一定是要承载正统的精神内涵,即所谓道。自先秦以来,文学体裁层出不穷,两汉之赋、魏晋风骨之诗、直至唐诗、宋词,都是足以载道、言志的伟大文学。这些文学体裁构成的文学脉络被称为中国文学的主流,也常常被称为正统文学。

然而在这主流之外,还有一条让后世叹为观止的“传奇”之路。文学事实上并不是文人士大夫的专属,一般俗人也渴望文学。因此,一条长期以来被人们忽视的文学脉络逐渐呈现,那就是俗文学史。

郑振铎先生曾经著有《中国俗文学史》,在此书中,郑先生将传统小说、戏曲、变文、宝卷、民歌、弟子书等通俗文学体裁纳入其中。中国著名的文学家、文学史学家台静农先生,还曾经专门辑录了《淮南民歌集》。田汉先生也对民间俗文学极有研究,他创作的《天涯歌女》、《四季歌》就是仿照民歌形式创作的。著名作曲家王洛宾先生脍炙人口的佳作,比如《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都是根据民歌加以整理改编的作品。

在俗文学脉络中,有一支尤其值得一提,那就是传奇。广义而言,传奇指的是一种民族审美精神,所谓“传奇传奇,无奇不传”,其想象瑰丽、奇伟,在审美思维深处,充斥着传奇的浪漫主义和乐观主义。狭义而言,传奇指的是俗文学的体裁,包括以“传奇”定名的唐传奇和明清传奇;还包括未以“传奇”定名,但实际上也应该属于这个体裁的历代笔记小说和明清以后的小说、及民间讲唱文学。让我们透过唐传奇和明清传奇的历史奇变,去一窥中华传奇文学的不朽传奇。

一:从志人志怪小说到唐传奇

魏晋时期喜品藻人物,在此种风气的影响下,志人小说出现,专记人物言行和历史人物传闻轶事,又称清谈小说,如《笑林》、《世说新语》。魏晋时期还盛行神仙方术,喜谈论神仙鬼怪等玄奇事件,志怪小说因而兴起。

志怪小说有的炫耀地理博物的琐闻,如张华的《博物志》,有的是正史以外的历史传闻故事,如托名班固的《汉武帝内传》。此外,还有一些是专讲鬼神怪异的迷信故事。托名陶潜的《续搜神记》就是此类志怪小说。这些魏晋小说为后世积累了大量素材,为后世小说的创作提供了艺术等方面的参考。

其中,唐传奇就是小说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绽放的奇葩。唐传奇承接魏晋小说,内容多传述奇闻异事,后人称为唐人传奇,或称唐传奇。然而一个特别值得一提的特点是,唐传奇不再满足于所记述事情本身的奇,而是拥有了广阔的社会内容和人情温度,大量记载人间的各种世态,人物有上层的,也有下层的,反映面较过去远为广阔,生活气息也较为浓厚。

自唐传奇以后,小说追求的传奇,就从简单的事奇升华为情奇,因而在审美效果上达到了美学的新高度,成为后世俗文学追求的传奇审美宗旨。唐传奇艺术价值最高的作品包括:李朝威的《柳毅传》、元稹的《莺莺传》、白行简的《李娃传》、蒋防的《霍小玉传》、陈鸿的《长恨歌传》等。

在艺术形式上,“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鲁迅语)。唐传奇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代短篇小说趋于成熟。

唐传奇在唐代末年逐渐衰弱,到宋代,随着讲唱文学的兴起,篇幅短小的唐传奇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另一个属于传奇的时代,则在数百年之后的明代,这一时期,随着文人士大夫阶层加入戏剧创作,随着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不断南移,在南方广大地区,兴起了昆山腔、海盐腔、余姚腔、弋阳腔这四大声腔。这些南方戏曲与北方杂剧迥然有异,显示出鸿篇巨制的传奇姿态,被成为明传奇。随着昆山腔的一枝独秀,明传奇渐渐成为昆曲传奇的代名词。

二:明传奇的巅峰之作——汤显祖与《牡丹亭》

明传奇的巅峰之作,无疑就是《牡丹亭》,该剧与王实甫的《西厢记》齐名。以《牡丹亭》为代表的传奇,分出(相当于“场”)而不分折,“出”无定数,短的十出、八出,长的也有一百出以上的。演唱多用南曲,一出戏中可以变换宫调,也可以换韵,各类角色都可以唱,唱的形式也是多样的,有分唱、合唱、接唱等。

《牡丹亭》演杜丽娘与书生柳梦梅生死爱情。杜丽娘因情成梦,因梦而亡,最终突破生死界限,与梦中所会的书生柳梦梅结为夫妻。柳梦梅则是为杜丽娘掘墓回生,带丽娘重访父母,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生死考验,为此汤显祖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

杜丽娘由梦而死,死而复生,终成眷属,令人称奇。一部《牡丹亭》,其最佳处在《惊梦》一出,可分“游园”和“惊梦”两部分。杜丽娘的青春觉醒,梦里钟情,文采飞扬,历来为人们所传诵,大家请看: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这飘飘悠悠的情丝吹到了安静寂寥的小院里,那游丝一般的春天,也悠悠来到杜丽娘的眼前。隔一会儿,才整理头上的装饰,没料到那镜子把我半边脸偷偷照进去了,惹得我急忙躲闪,把美丽的发卷也弄乱了,怎么能走出闺房呢?

多么美好,天真而自然!这是中华爱情的最高光时刻之一,《牡丹亭》因此常常被称作是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杜丽娘也常常被称作是东方的女神。除了《牡丹亭》外,明传奇的巨作还有很多,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李开先的《宝剑记》、传为王世贞(一说其门人)作的《鸣凤记》、梁辰鱼的《浣纱记》。

三:清代传奇双璧之《桃花扇》

《桃花扇》,写尽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如梦方终。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这是一部堪比信史的剧作:

《桃花扇》一剧,皆南朝新事,父老犹有存者,场上歌舞,局外指点,知三百年之基业,隳于何人?败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也?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亦可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矣。——《桃花扇·小引》

把爱情与兴亡相联系,以侯方域和李香君爱情的悲欢离合为线索,展开戏剧冲突,推动剧情的变化发展,如线串珠。作者巧妙地把侯、李爱情时代化,融进了南明的兴亡斗争。最终,李香君以头撞地血染桃花扇,构成一个大的历史悲剧。

更可悲的是,此时秦淮河畔依旧歌舞升平,此情此景,孔尚任自己也发出了“伤心千古事,依旧《后庭花》”的叹息,然而香君虽未秦淮名伶,却没有一丝“商女不知道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小女子情怀。相反,比起侯方域的犹豫胆怯、没有立场,她有着清醒的头脑和爱憎分明的感情,秉性正直、善良、刚强、不贪富贵、深明大义,嫉恶如仇的品质。

历来国学大师对此剧评价都极高:

王国维说:“元人杂剧,辞则美矣,然不知描写人物为何事。至国朝之《桃花扇》,则矣!”(王国维《文学小言》)

吴梅说:“东塘此作,阅之久,凡三易稿而成。”(《桃花扇传奇跋》

梁启超说:“读此而不油然生民族主义之思想者,必其无人心者也。”(《小说丛话》)

《桃花扇》不仅以昆曲演绎,后来还被改编为话剧、京剧、电影等。而人去楼空,笙箫久歇,桥断栏折,满目凄凉。桃花薄命,扇底飘零,令人无限唏嘘。

四:清代传奇双璧之《长生殿》

杨贵妃、唐明皇故事,见于白居易的《长恨歌》,还有小说《杨太真外传》,此外元代关汉卿的《唐明皇哭香囊》、庚天锡的《杨太真霓裳怨》、王伯成的《天宝遗事诸宫调》与白朴的《梧桐雨》、明代吴世美的《惊鸿记》、屠隆的《彩毫记》等,记录的都是这一故事。而清代洪升的《长生殿》历十余年而成,三易其稿,可以说是有关二人故事的集大成者。

《长生殿》思想内容极为复杂,一方面作者揭露唐明皇骄奢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极力赞扬李杨之间的真挚爱情,对此给予了深切的同情。

剧中对二人的感情发展描写极为细腻,从《定情》发端,到《傍讶》发生突变,作者将他们的爱情从普通人的角度去写。杨玉环因虢国夫人与玄宗产生不快,玉环因妒被遣回家,后献发寄托相思,《复召》、《舞盘》两人重归于好。而后《絮阁》因梅妃之事又生妒意,《密誓》一折两人感情发生质的改变。

马嵬之变《埋玉》,经过了生死之别,爱情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下卷通过生死不悔的相思,使二人感情得到了升华。《冥追》、《闻铃》、《情悔》、《哭像》和《雨梦》等出集中地表现了二人生死不渝的爱情。其中《闻铃》一出借阴云,冷雨勾勒出一幅凄冷的画面,风声、雨声、铃声、哭声,声声相应,描绘出明皇痛失爱侣后的悲凉,悔恨。末句以阁道崚嶒比己之愁肠百结,更凄切动人。观物思情,之前的海誓山盟到如今生死相隔,永不复见,想来更添悲伤。最后两人真情感天动地,同登仙箓,成为仙侣,实现了永生在一起的愿望。

小结:从《牡丹亭》到《桃花扇》,传奇小说是汉文学不可忽视的瑰宝。传奇文学的盛行,由下至上,体现了劳动人民对于真和美的极致追求。这一文脉,直到今日仍有极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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