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春野菜,现在不打飞的去,就得再等一

“不时不食”、“食不厌精”,是江南饮食的讲究。过了一个在馆子里大鱼大肉的新年,对于江南地区的人们来说,春意,是落到家家户户餐桌上的清香。

古城苏州,少了上海钢筋水泥的束缚,将春日的轮廓描绘得有声有色。这里不仅有江南园林的代表——苏州园林,更是四大菜系之一苏帮菜的起源地。

贝聿铭先生作品,苏州博物馆。

白居易写苏州,“人稠过扬府,坊闹半长安”。自古被誉为“天堂”的苏州,无论是精致优雅的园林还是精美细致的丝绸,处处显露着这座城市的优雅和贵气。

但“吃货”如我,最念念不忘的还是涵盖一桌浇头的苏式汤面、香甜暖胃的糖粥、还有这春季限定的野菜江鲜的一口诗意和婉约。

倚棹汀洲沙日晚,江鲜野菜桃花饭。

——《沅江渔者》唐·李群玉

用陆文夫先生的话说,春天的江南,“好像是没有青菜就不能过日子”。在这一出咿咿呀呀的昆曲中,“野菜”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虽然已是年后,但灶台之间仍然忙忙碌碌,焯、剁、炖……“野菜”复杂又多样的做法是人们迎接春日的仪式感。

其中最多变的,当数荠菜。《诗经》有云:“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在浓郁的年味之后,荠菜带着它的清新和朝气,令食客们眼前一亮。北有荠菜饺子,南方则钟情于一碗地道的荠菜大馄饨。剁碎的荠菜和肉沫相混合,包成一个个大胖小子,在沸水中打着滚。汤头不需要有多余的调味,这绝妙的组合,鲜香直达味蕾。

左图:野生荠菜。

右图:荠菜馄饨。

更为清新简单的吃法,是荠菜豆腐羹。荠菜切段,与豆腐下水慢煮。在氤氲中翡翠与白玉互相碰撞着,撒上一小撮盐,看似寡淡的汤水一下有了灵魂,荠菜独有的香气和豆腐水嫩的口感,在口中奏响了春意的二重奏。

在江南地区人们的童年记忆中,舌尖上贯穿一整个春天的香味,一定还有马兰头。源于寒食节吃冷食的习俗,马兰头多为凉拌,作为饭桌上的一道冷菜。摘完洗净,焯一遍热水,再挤走水分,“咚咚咚咚”菜刀和案板的回响之间,马兰头与香干一起切成末。再拌上麻油,江南口味喜甜,就略微加上一些糖。原本堆成小山状的马兰头,最终端上桌只小小一碗,仿佛将整个春天浓缩了进来。

马兰头。

而这季节里最为金贵的食材,就是春笋了。李商隐笔下的春笋:“嫩箨香苞初出林,於陵论价重如金。”论斤卖得到沉甸甸的一箩筐,一层一层剥至最鲜嫩的笋肉,能入菜的所剩无几。

《舌尖上的中国》曾经探访过以挖笋卫生的村民,将春雷过后的第一波笋子称为“雷笋”。笋生长得极快,十日之内可以食用,十日之后便长成了竹子。而刚出土的春笋也是最其鲜美的黄金时间,过了保鲜时间的春笋滋味也大打折扣,再放置几晚就有了隔世之感。

一道道工序使得后厨的春笋来之不易,大厨们自然也是想着法儿将这份美味放大。用多味香料将笋熬煮入味后撕成一指宽的笋丝,晒干或用炭火蒸干之后便成了佐茶的笋干。火候讲究的油焖笋,用酱油和糖的经典组合将春笋甜美的一面引了出来,看似浓油赤酱的一道江南特色菜,实则脆嫩爽口。

油焖笋。

最美名远扬的当属腌笃鲜。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曾写到“素宜白水,荤用肥猪。”这一口汤,是每一个江南地区的孩子离家后会在大街小巷中找寻的鲜美。

“腌”指的是腌制的咸肉,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备着的年货,在这时又派上了用场。“笃”,方言里念短音do,意思是小火慢慢炖。而“鲜”就是指新鲜的春笋。并不复杂的做法,并不复杂的锅具,需要的是时间的考验。咕咚咕咚冒着泡的汤汁逐渐变成略带油花的奶白色,春笋在上下浮沉之间转成好看的嫩黄色。

掀开砂锅盖头的一刹那,腌肉的咸香和春笋的清香恰到好处的混合成浓郁的香味四散开去。最后撒上一把葱花点缀,一锅腌笃鲜端上桌,一家人就围过来开始在砂锅里捞笋吃,爸爸妈妈总会把最嫩的笋尖先夹给孩子,然后慢慢嚼着“老头”,细品纤维之间流出来的甜汁。

腌笃鲜。

探访了几次苏州,发现最春天的这些“野菜”往往藏在小巷那些人均不过百的苏帮菜老字号里。

珍珠饭店就是这样的存在,抛开樱桃肉、松鼠桂鱼这些大菜不说,仅凭一道金花菜(沪语里也叫草头)炒蚌肉就赢得了不少回头客。

左图:酷似四叶草的金花菜。

右图:金花菜炒蚌肉。

店铺:珍珠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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