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赵锐净土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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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推开厚重的朱门,转过曲折的回廊,
拂去满身尘埃,静听婉转的水磨调,
让思绪飞回几百年前的江南。
彼时,昆曲自闺阁深处,觅一段锦屏人的春愁婉转,
化作一唱三叹的小磨调,演绎了《牡丹亭》的一往情深;
自华清池边,寻一段大唐盛世的歌舞升平,
化作水袖飘飘,演绎了《长生殿》中的爱恨情愁;
自落日楼头,记一段末路英雄的漫漫长叹,
化作《夜奔》中林冲的英雄泪;
自秦淮河畔,写一段南朝往事,
化作李香君的扇上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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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十里秦淮,数不清的风流韵事,
说不完的名伶艺妓。
南京不仅出现了"兴化部"、"华林部"、
"李渔家班"、"曹寅家班"等名扬全国的专业昆班,
而且清音小部和文人唱曲之风亦绵延不绝。
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后,每天都要欣赏《琵琶记》。
朱元璋在皇宫中设立了专门的演出机构教坊司,
在秦淮河南岸建造倡优聚居的"富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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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明清以来,秦淮河房,梨园繁盛,曲声不绝。
无论是余怀的《板桥杂记》还是明人画的《南都繁会图》,
都有关于秦淮河房演奏昆曲的记录。
家喻户晓的秦淮八艳个个都是昆曲名伶。
她们不单纯清唱,也不单纯满足于演折子戏,
而是把化了妆彩串整个戏剧当作最风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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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清康乾年间,李渔在南京周处读书台附近营建了芥子园。
在宁生活20年,李渔组建了家庭昆班,自编自导自演。
江宁织造府曹寅热爱昆曲,
在织造府里培养了家班,经常演唱。
至于秦淮歌场,时兴画舫清唱,
称为"清音小部",男女唱家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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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马湘兰开风气之先,她通音律,擅歌舞。
她著有昆曲传奇《三生传》,全名《三生传玉簪记》。
在教坊中她所教的戏班,培育了诸多的"小鬟宁梨园子弟",
能演出《西厢记全本》,
随其学技者,备得真传。
她常常亲自为文人雅士挥袖演昆曲,曾名冠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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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陈圆圆继承马湘兰。
她演唱昆曲和弋阳诸腔,扮相极佳,曲尽其妙。
“演西厢,扮贴旦红娘脚色。
体态倾靡,说白便巧,曲尽萧寺当年情绪。”
《燕觚》记载:
“有名妓陈圆圆者,容辞闲雅,额秀颐丰,有林下风致。
年十八,隶籍梨园。
每一登场,花明雪艳,独出冠时,观者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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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孔尚任在《桃花扇》里描写李香君如何跟苏昆生学唱《牡丹亭》,
她13岁就开始跟苏昆生学唱昆曲,
擅长汤显祖的"临川四梦"。
南京人顾媚爱扮"女小生",
她曾与装旦的董小宛合作演出《西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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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昆曲之美,美在唱腔。沉宠绥在《度曲颂知》中说,昆曲“功深熔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水磨调流丽悠远,听之足以荡人。一唱三叹中无论是闺阁闲愁、离人相思、兴亡之叹,都淋漓尽致,风情万种,檀板慢拍中,让人心魂摇曳,神思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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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昆曲之美,美在演员指尖,遥指远方,便成巍峨群山;轻点近处,便观荡漾碧波。指尖成峰,指间绕水,青山绿水勾勒出昆曲之美。边歌边舞,水袖抛舞,时而牵住离愁别恨,时而翻出满腔哀怨,
时而绕出情思绵绵。
舒展之间,道不尽的风致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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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昆曲之美,美在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你可见杜丽娘独立小庭深院,春光寂寂,潋滟了她眉间的二分寂寞,三分相思,五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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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代红颜为君绝,千秋遗恨滴罗巾血,半行字是落命的碑碣,一抔土是断肠墓穴。”你可见马嵬坡上,三尺白绫牵住的岂止杨玉环柔白的脖颈,更是一个王朝的背影,一个帝王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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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昆曲如一幕永不谢幕的长剧,一次次场景变换,一年年的人物变迁,转眼就是年。残破的工尺谱,雅致的戏服,悠扬的笛声,还残留著昆曲风雅之美,然而这声音太柔太细,以至于快要被历史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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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们的时代太繁华,灯红酒绿,繁弦急管中,没人愿坐在戏台前,听妙喉婉转,看水袖飘飘,如何在一方舞台上演绎几千年的沧桑浩荡,一个人的命运起落。昆曲成了精雕细刻的檀香木,高贵典雅,却不再实用。拉开昆曲这扇门,就会惊叹一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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